子谓伯鱼曰:“女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矣乎?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?”
关键词:论语,阳货第十七
孔子对伯鱼说:“你学习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了吗?一个人如果不学习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那就像面对墙壁而站着吧?”
孔子在这里跟他的儿子伯鱼说,伯鱼叫孔鲤,鲤鱼的鲤。前面我们有提到「鲤趋而过庭」那章,有介绍过他。孔老夫子在这教伯鱼说,『女为周南、召南矣乎』?有的批注把这一章跟前面一章合在一起,因为前面说到要这些弟子们学《诗》,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都属于《诗经》里面的部分,所以合在一章讲,也挺合理的。那么分为另外一章也可以,因为这是孔老夫子专门对伯鱼讲的。前面我们读《论语》看到,孔老夫子教伯鱼要读《诗》,「不学诗,无以言」;「不学礼,无以立」。所以皇侃的《论语义疏》认为,孔老夫子讲这一章,「女为周南、召南矣乎」,是就在当时孔鲤「趋而过庭」,夫子告诉他学《诗》那个时期。女就是三点水那个汝,是一个字,通假字,就是你的意思。为,可以当学习来讲,就是你学了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了吗?
在《诗经》里面有十五篇国风,风、雅、颂,国风有十五篇。「周南」的诗和「召南」的诗,「周南」有十一篇。像「关雎」这一篇,就是「周南」里面的。还有「召南」的诗,有像「鹊巢」等等十四篇。还有其它各国的国风,以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为主。周就是周公,召就是召公,这两位是兄弟俩,同是武王的弟弟,他们都是圣人。武王伐纣,建立周朝以后,封周公和召公封地。南就是这二公的封地了,这地方是属于现在陕西岐山以南,当时称为南国,所以周南、召南是当时的地名。周公和召公将周文王的教化从北方带到了南国,在那些地方就有这些民谣,这些诗歌。所以在那些地方采来的诗,孔子就命名为周南、召南。
夫子在这里劝自己的儿子学习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。说『人而不为周南、召南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』。这个「墙面」就是面墙,是倒装。意思就是说,人如果不学习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这些诗,就好像面对着墙站着。当然眼睛就被墙给挡住了,看不到前方了,这是表示没有见识,也不能办事。无以言,也不懂得怎么样去办政事。在雪公批注当中,特别引用马融的批注,提到「关雎」一诗。刚才我们也提到了,「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」,这篇诗这是前面四句。这首诗放在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、「国风」的开始,根据马融的批注说,这里是「乐得淑女,以配君子」,是属于三纲之首。所谓君臣、父子、夫妇,这叫三纲,三纲是人伦的纲常,纲是纲领。三纲始于夫妇,所以《诗经》里面第一首就是讲到夫妇这伦。《周易.序卦传》里面说,「有夫妇然后有父子,有父子然后有君臣」。所以夫妇是三纲之首,非常重要。如果夫妇这伦乱了,那么这个纲常就乱了,家庭就乱了,家庭是社会的基础,那社会也会乱。所以一个社会如果离婚率很高,你就知道社会一定是乱。
所以《诗经》首重女德教育,夫妇伦常的所谓夫义妇听这方面的教育。不仅是「周南」里面讲,「召南」也讲,很多关于夫妇之道的,所谓可以风天下、正夫妇,这是人伦教化之本。所以要提倡和谐社会,这个根本从哪做起?那是从人伦,人伦的根本从夫妇开始。夫妇要有妇德的教育的话,这才能够使家庭和睦,所以家庭里面的母德、妇德,是天下太平的根本,这是过去民国印光大师说的。因此教育子女,以教女更为重要。因为一个社会不能没有贤才,贤才都是贤母养大的,贤母是出自于贤妻,贤妻是来自于贤女,贤女是由女德教育才能够把她培养成。所以女德教育是根本,这能够治国平天下。这里特别谈到这一点。夫子在这里告诉儿子伯鱼不能不学这些《诗》,「周南」、「召南」里面讲夫妇这伦的很多,讲伦理、道德这方面的特别多,一定要学。
蕅益大师的批注当中提到,「为字,妙。直须为文王,为周公,始非面墙」。这个一下子把这章《论语》就拔高了。他这个为字,他说很妙,用得,他不用「学」,他用「为」,为比学更妙。妙在哪?要真做,学了不去做,那不叫为。所以学了要做,要去落实,把《诗经》里面的这些道理,为人、处事、立身的方法,变成自己的为人处事接物的方法,这样能成圣贤。直须为文王,为周公,就是做到像文王、像周公一样的圣人,这才能叫不是面墙。所以不学、不去做,那就是犹如正墙面而立,就没有见识,什么都不懂。所以这面墙的标准就很高,你得非得做到圣人,你这见识才叫通达。
江谦补注里面说到,「孟子曰:身不行道,不行于妻子。使人不以其道,不能行于妻子。譬如面墙而立,第一步已不可行,安能行之家国天下乎。故文王之化,自刑于寡妻始,然后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」。江谦先生引了孟子的话,说身不行道,不行于妻子。所以一定要从自己做起,要学周公、学文王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都是以自己修身为本的。自己没做到,自己的妻子,就是家里人,妻子儿女都不能够感化,就不能齐家了,何来治国平天下?所以使人不以其道,使人,是使唤人,叫人帮忙;不以其道,道就是你要合理。如果不合理,连妻子都使唤不了,人家都不服你,没有德,不能服人。所以要去学,学了你才能够提升道德,「有德此有人」。所以譬如面墙而立,第一步已不可行,站在那墙前面,你往前迈腿都迈不动,墙给挡住了,这比喻什么?寸步难行。安能行之家国天下乎?所以第一步都走不出去,你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这更不可能做到。
所以一定要从自己修身做起。那修身,在正其心,自己要把心念端正过来。要有仁、义、忠、恕的存心,然后你才能够慢慢一步步往外走,乃至于家,乃至于国,乃至于天下。所以文王之化,这个化是教化,周文王的教化,自刑于寡妻开始。刑是模型,做模范、做榜样。寡妻是自己的妻子,从自己的妻子开始,家里人做起,我给家里人做好榜样,感化一家人。慢慢然后至于兄弟,妻是一室,然后兄弟,这是一家,比较大的家族,然后至于家邦。渐渐以小到大,这感化的力量。这句话是出自《诗经.大雅.思齐篇》,「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」。孟子也有引用。所以我们现在讲和谐社会、和谐世界,没有别的,就从自心做起。自心能够行仁道,能够端正心念,能够断恶修善,然后慢慢你就推展出去教化家人,使得家人也没有过失,做一个社会的好榜样,然后影响到整个社会、整个世界。那么每一个人都能做到,不仅是为政者、领导人才能做,每一个人,百姓都有这样的能力做到。正是孟子所说的,「人皆可以为尧舜」。
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:《诗经·国风》中的第一、二两部分篇名。周南和召南都是地名。这是当地的民歌。
正墙面而立:面向墙壁站立着。